---

102、虽千万人吾亦往（32）
        杜洺澄随太岁门下属来到不暝楼中，前番来到不暝楼的记忆早已抹去，这下见到这全由水晶砌成的高楼，又一次叹为观止，但见楼中人影在鱼影之间闪动，如梦似幻，还以为是到了海中龙宫一般。她虽心中暗想太岁门藏污纳垢，多行不义，但若有人造出这样一座高楼供人玩赏，那情操品味也必然不俗，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中之恶，而多半是个小奸小恶，或有苦衷之辈吧。

        杜洺澄这样想着，身早随侍从入了楼中。

        花笼大会正会已然结束，楼内居住过的人们已经搬出，空房间多得是，侍从引着杜洺澄到了安排好的房间之中。此时已届天亮，杜洺澄连夜奔波早就疲惫不堪，想着反正自己也落在他们手中，一时半会儿倒也并无有害之事，且从容在此，见招拆招吧，便捺头睡了。

        睡梦之中光影纷繁，大多分外关情，待心中发急即将挣醒之时那情绪却又因为五分清醒而渐渐淡漠，浑浑噩噩睡了半晌，倒是心思有些清明了，翻翻身却有些肚饿，半睁眼看，窗外却仍旧一派昏黑，自嘲饿的太快，便又昏昏睡去。又过了不知多久，腹内饥饿之感大盛，“咕噜”声反复响在耳边，如蒙火烧油煎，杜洺澄伸掌连连抚慰，这才不至痛的厉害，然而却已睡意全无。她翻身坐起，认真向窗外观看，原来夜中透亮的水晶墙壁之外早已蒙了红布，阳光却自红布之外兀自炽烈，将那大红厚遮都照的变作绯红一般。杜洺澄下床掀开窗上遮帘，立时涌进亮暖天光，直逼得她连连眨眼，无法抬头。眼还看不清，耳边却又传来呼和之声，想来那太岁门对头太多，这时便又有人找上门来。杜洺澄心知这太岁门越乱越好，一时顾不上她便求之不得，然而他们这般乱法却忘了给自己送饭可就大大不妙了。

        杜洺澄想到此处，伸手按着肚子，摸出了门外。果然门外并无守卫，她这层房间不多，此时竟无一太岁门之人，她心下纳罕，闻得那呼和之声竟传自楼下，便放轻了脚步，向楼梯寻去。便在此时，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幽然而来，她鼻端嗅着这股香气相寻而去，那香气似茶非桂，又混杂着面点的酥香，似是微风助燃，直将她腹中饥火撩拨得越来越旺。

        杜洺澄蹑手蹑脚，一路躲避了几个侍者，竟也走到了一楼，虽然她多加小心，但也多亏那些侍者并未将心思放在提防之上，好像是个个神色惶然，又好奇着什么事一般，一个个往一楼大厅去望，杜洺澄虽然摸到了一楼，却直接由楼梯隐身到了比试台后的帷幕之中，借着那帷幕的遮蔽，向着那香气的来处潜行而去，不敢向帷幕之外多加探看。

        帷幕的另端便是不暝楼的厨房，香气自然是从这里发出的，不过太岁门花笼大会的品格自然是高的，连吃食也与外面不同，不用重油不施重味，因而厨房也并不发出如寻常酒楼那样的饭菜香气，也是杜洺澄嘴馋鼻尖，这才能分辨这幽微香气，才能寻到这厨房里来。

        她在门口小心探看，并未见到太岁门中着装的人，倒是有个葛衫的老头子坐在灶边，他背向门口，宽大的衣衫下仍可见嶙峋的脊背，正在吃着什么，肩头起起伏伏，还发出“呼呼噜噜”、“吧唧吧唧”的声音。

        杜洺澄心想，你们为了看热闹怠慢了我，也无怪乎我自己来寻吃的，那就也不怕被你们发现了，这样一来，她便放开手脚，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

        那正在吃饭的老者头也不抬道：“我吃完就走，吃完就走。”

        杜洺澄一听，这意思是他也并不吃得名正言顺，心中忍笑，向他面前探去，要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那老者自然是察觉不对，终于放下了口中吃食，转头看她，看见是个俏丽的姑娘，一双眼睛只向那灶上观看，竟也呆了一呆，半晌才咽下口中食物道：“你，你要吃吗？”

        杜洺澄点点头道：“我从楼上就闻到一股桂花和茶香混合的点心香味，到了这里却发现好吃的真不少，那‘冰清玉露’用料上乘，这‘莲心不苦’也是颇为诱人，然而这些还不算什么，你这碗玉脂蛇鳝面才是极品。”

        这老者听闻杜洺澄连说了几个菜名，形容的又十分合意，看来是个同道中人，立时满面堆笑道：“是极是极，这碗面原是我来了自己找料下的，就着他们备好的菜倒也勉强能吃。”

        杜洺澄摇摇手道：“老人家也太过谦了些，您这手艺独步天下，我是十分倾慕的。”她本来对吃食品味并不十分上心，不过是如今失却了记忆，倒冥冥中唤醒了潜意识中好吃的想法，亦或是当初在郝连城船上遇到九叔的经历虽然完全淡忘，实则对她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老者一听她这般夸赞自己，心中熨帖，立时拿了个空碗，又拣了双新筷为她挑了一碗面条出来，一边说着：“这蛇鳝面最怕凉掉，你若要吃就请趁热。”

        杜洺澄一见老人如此大方，心中感激不已，一边笑着，一边接过了碗。

        才刚要吃，忽听门外轰然作响，好像是重物相击板壁，连这厨房也跟着颤了一颤，老人与杜洺澄不约而同以手护住了手中食物，抬头看着棚顶，但震颤这就过去了。

        杜洺澄心有余悸，不知吃还是不吃，那老者却拿开了护着食物的双手道：“不怕不怕，这是外面那两个小兔崽子在动手，一时倒还不至于拆了这楼，你且吃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新笔趣阁;https://wap2.xinbiqug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

新笔趣阁阅读网址：wap.xinbiqu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