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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昆仑客 苦心孤诣 (1 / 5)
        苦心孤诣

        接下来的几年，姬昌为六十四别卦颇费了一些心思。蒙蔽商君，有利自己，是他不变的宗旨。而且他确信，朝歌城里没有谁能识得破他的花招，所以在具体的一招一式上，有时候就比较放肆。

        但他瞒不过子牙的眼睛。

        姬昌被囚的第五年年底，姬旦带人去了趟朝歌。冠冕堂皇的理由是称臣纳贡，给商王表忠心；不言而喻的真心却是探望父亲，与已在朝歌的姬昌好好聚聚。等聚得差不多了，回程就按老爹的吩咐，给军师带回来一大包竹简，上面全是老爹亲自改写的六十四卦的卦名和卦辞。那是姬昌特意让伯邑考抄出一份来，给军师带去的，名为讨教，实则也有炫耀的意思，告诉军师自己已经融会贯通了。不信您看！

        当然，姬昌最担心的还是商王受德。哪天他一个不高兴，来个嘁哩咔嚓，收走他的成果又让他人头落地，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他鸡飞蛋打，一生的心血就全部泡汤了。他心有不甘，必须让孩子带出去一份，虽然他没有明说。他嘴上说的是请军师指正，但心里却在防范最坏的局面。当然了，也难掩他的暗自得意，为此举，更为自己的杰作。

        还别说，军师果然刮目相看。倒不是由于他简化了卦名，把原先许多两字卦名简化成了一个字，如“泽雷”简化成“随”，“水天”简化成“需”；真正让子牙暗自吃惊的是，他居然看不懂这些简化了的卦名，不知道那些单个字的卦名是什么意思！头两卦，乾为天和坤为地还倒好，从第三卦开始，完全就不明白。“水雷屯”，什么意思？为什么叫“屯”？屯是居住的地方，水居雷地又该怎么解？子牙无论如何琢磨不透。

        直到有一天书写自己的名字，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早已改名为“子牙”了，但若是有人叫一声“牙子”，他依然会应！看来那西伯侯也是如此：虽然在后天八卦里，他已经把岐周的方位改成了兑泽，但由于其在先天八卦里的方位是坎水，所以那“坎水”就成了他西伯侯姬昌的“牙子”。曾用名成了小名，潜意识中他有意无意把自己跟砍水划等号，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至此，“水雷屯”的隐义便跃然纸上：他岐周的君侯被囚禁在商君的都城！

        卦名读通了，来看卦象：这卦象吉还是不吉？答案是：吉。虽然是被囚禁，但也是虎落平阳，生猛的还是虎。卦象里水上雷下，分明在气势上就压了它商君一头。非常解气，对不？

        再看这一卦的卦辞：“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别看我行动不自由（“勿用有攸往”），仍有利于建国封侯。所以，元亨利贞，好卦。

        透过如此这般的卦名、卦象和卦辞，一个心怀叵测、韬光养晦的野心家、阴谋家的形象，已经跃然纸上。

        解开了这个谜，子牙一通百通。他发现，姬昌所作六十四卦里的吉与凶、利与不利，是有规则可循的。从作者的角度看，有利于水、泽、岐周者，都是好卦，反之都不吉利；从对方的角度看，能压商君（天、木、震雷）或其盟友一头，都是好卦，反之都有问题。

        且看第四卦，水雷屯的覆卦（覆卦，可以理解为前一卦象的镜像），“山水蒙”——谁蒙？当然是对方蒙。居然骑到我头上来了！晕头了是不是？也不怕挨揍（卦辞里的“初筮告，再三渎，利贞”，就是说只警告你一次，再不听开打）！

        想必那姬昌已经感觉到了，观卦象、起卦名这种事原来是他的长项。他的那些小伎俩在观象、命名方面，如鱼得水。这项工作的绝对的抽象性，把天下人都蒙在了鼓里，因此，在这个领域，他可以百无禁忌，直抒胸臆，而不用担心给自己招来祸患。他应该是信心十足，断定除了他家军师，天底下再没有谁能识得破他的这份心机。毕竟，如子牙军师那般天资聪颖之人，凤毛麟角。

        下面是他一口气写下来的其余六十卦的卦名：

        第五卦，“水天需”——水在上天在下，要的就是这个样（需——谁需？他需！）；

        第六卦，“天水讼”——天在上水在下，又想压我一头是吗？对不起，那就得说道说道了（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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