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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见雪
        晦明界,西境,苍梧府,林城。

        林城大约由着毗邻整个苍梧府最大最深的迷途古林,所以取名为林城,倒也衬景符实。林城的东城区,生面孔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是想进入迷途古林搏一搏骤然富贵的。反倒是本地人多求个安稳温饱,凭借祖上的积蓄,小门小户的还能有个栖身之所,稍稍富庶些的,还能有个门面,不说多大利润,一家人的生计总归不成问题。

        靠近城门的这第一条街,就是福顺街,街是老街,也不大,可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儿却不少。所以在老街长大的孩子们大多都是三代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近些年来,只有春风堂的海大先生,带着他的小徒弟是九年前搬过来的。当时这春风堂还不叫这个名儿,也不是现今那医馆的营生,而是一家酒馆,名字也挺俗气,叫什么醉仙馆。明明就是那只能摆下五六张破烂木桌的地方,还硬是被那大字不识几个的掌柜安了个这么附庸风雅的名字。当时四周的街坊邻居还好生腹诽了一番。当然更多的原因也是那掌柜的婆娘平日里太过斤斤计较所致。不过九年前突然搬走了,街坊们也送了些薄礼,也帮着把那些要带走的家伙什给扛上了马车。在送别了掌柜的后,不过两日光景,春风堂的牌子就挂起来了。邻居们也少不得贺喜,更多的是摸摸新来的街坊的脾性。所幸海大先生从不管各位邻舍的出身,不因自己的行当是所谓的“贵业”而自诩高人一等。海大先生做人大方做事大气,街坊们若是有个大病小病,他来者不拒,小病小灾的喊过小徒弟抓药,连药钱也不收,只说“邻里邻居,小事帮衬一二罢了。”大病也尽心尽力,是公认的周正公道人。不过一年就和街上和后边几条巷子里的人家熟稔了个八九成。

        一晃九年过去,海大先生也在冒险者和本地人中间有了些许名声。冒险者喜的是他医术尚可,诊金也公道。本地人则接受了他,特别是穷苦人家,平日里连其他城区的苦命人也会赶过来找他瞧病。

        这海大先生看病的规矩,就是每日太阳三竿了才起,冬日里日头短也照例如旧。晚上黄昏时分就歇了。不是没有破过例,约莫是平日里太好说话,就有欺善怕恶的市井破皮在三更快宵禁时硬是砸开了春风堂的大门,口中言语也不甚恭敬。海大先生也不恼,瞧完了病,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徒弟抓了药,被那泼皮在屁股上踹了一脚,也只笑笑。不过第二天那泼皮被福顺街的捕快直接抓了进号子里,大家这才知道海大先生不愿惹事,但是也不怕惹事,众位街坊经此一事,也对海大先生多存了一分敬畏。春风堂也安安生生就这样开了下去。至于那泼皮他家婆娘过来春风堂哭哭啼啼求了海大先生高抬贵手,海大先生也好言劝慰了,让小徒弟去找福顺街相熟的齐捕头把状子撤了回来。那泼皮在两个捕快的监管下,脸红耳臊地给海大先生赔了礼,也把那砸坏的大门修葺一新,这事也就过去了。街坊们都说海大先生心善,至于那泼皮帮着装大门时,被那记仇的小徒弟轻轻在屁股上回踹了一脚,也就一句笑谈,小孩子嘛。

        隔壁老酒馆的老张掌柜,由于九年前的竞争对手离开,约莫是心情畅快,毕竟不是同行就不是冤家嘛。也有和新邻居打好关系的意思,春风堂开张当天,特地带了儿子儿媳过来,帮海大先生忙里忙外地张罗,平日里海大先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关张后喜欢一个人喝两杯,有时巡街回来的齐捕头也会过来蹭上一顿,这酒和小菜都是老张掌柜的小酒馆特地供应的。那海大先生喝的酒从来都是单独一个柜子放的,除了他和齐捕头外,外人休想尝上一滴,再高的价也不成。唯一让老张掌柜觉得有点遗憾的,就是海大先生从来不短了酒钱,一分一毫也不肯少了去,还特意考虑到他是小本买卖,每旬必差小徒弟来结清酒钱。老张掌柜也没了办法,只能尽量在下酒菜方面,多费了些心思以做弥补。

        就这么,时光平淡如水,一晃过了九年。

        又是一年冬至。

        好像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要早啊,祈安心里头这么想着,顶着大雪出去,硬是把院门慢慢地封上了,来到堂内,把油灯点了,等昏黄的灯光不再摇晃,他才继续往后院走去。

        走过小回廊,他才苦恼地摸了摸头,自己困在八疑方的第三疑已经半年了。如果这个月内还没有解出来的话……脑海里闪过师父的面容,不禁打了个寒战,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入房间后,他点起桌上铜灯,铜灯发出稳定而明亮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房内。如果有人现在从外面看的话,却又是漆黑一片。内外确实是两重不同的景象。

        祈安从桌上堆叠如山的书中,好不容易翻出一本来,就着铜灯细细起来。时而凝神细思,时而提笔在书上勾勾画画。

        他的房间摆设很简单,一方床榻,一张带靠椅的木桌而已。其他零碎摆设寥寥无几。就连地下也是散乱的书。

        侧边墙壁上挂着一幅画,里头也只有一条小河罢了,但是就是这样一幅画,祈安体悟了整整九年,也没有悟出其中神妙。

        夜深宵禁后,听着街上的更鼓声,祈安吹熄了铜灯,摸索到了床边,盘膝坐下。

        这就是他九年来每天要做的功课,在黑暗中,他的双眸睁开,直勾勾地看向了那幅画的位置。

        他没有修为,自然在一片漆黑中看不到画,但是他不知道看过画多少遍,那幅画已经刻在了脑子里。

        所以当他似梦似醒间,脑海里也都是那条小河。它流啊流啊,不知道流到哪儿了。

        “真是个榆木脑袋。”就坐在隔壁的海大先生抿了一口酒,“悟个头啊悟,要是你能悟出来,那这晦明界,估计没人干得过你了。”

        海大先生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过被大道日夜洗练了九年,就算是块疙瘩也该开窍了。也差不多了。”

        他放下酒壶,整个房间里,流水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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