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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篇 贩卖快乐 (2 / 3)
        我转身准备离开，真的很奇怪，刚才还是晴天，突然间乌云就遮盖了天空，又下起了大雨。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我也没有伞，只好跑到附近的便利店里，用手机叫了个网约车。车只能开到小区门口，下了车我只好用外套罩着头，一路跑回家。到了家门口，我又找不到钥匙了，真是烦人，不会是刚才把外套脱了，所以钥匙丢了吧。

        我按响门铃，喊道：“老婆，给我开门！”防盗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头发油腻的胖子探出头来，迟疑地看着我，问：“你谁啊？”我退后一步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啊，是我家啊！我推开胖子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我老婆的名字，但是无人应答。

        胖子追上来拽着我的袖子，大声喊着：“你他妈谁啊，往里闯什么啊！”我被胖子拉住后，因为肾上腺素分泌而模糊的视线才逐渐清晰：这里不是我家，家具、装修、房间格局都不一样。我的脑袋像被人狠狠拍了一下似的，脑袋里有嗡嗡的声音，我拿出手机想给老婆打电话，但翻遍了通讯录也没有她的名字，微信里也没有；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就连她的照片，我们的合照，一张都找不到了。胖子看我愣住了，也没有继续再问，只是推搡着我，把我推到楼道里，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站在楼道里，我逼自己冷静下来，我想手动输入她的号码，但是我完全记不得了。那串数字我是多么熟悉啊，现在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突然想到，在办公室的电脑里有我备份的通讯录，我只要回去就可以找到她了。

        又是冒着大雨，我全身都湿透了，皮鞋里面灌满了水，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到了办公楼里面，我把每个兜都反过来也找不到工卡，我着急地走向前台，前台让我报自己的公司、部门和姓名，结果你猜怎么着？前台打电话到公司去核实，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前台看我的眼神，仿佛我得了最高级别的阿兹海默症。保安也警惕地盯着我，看着我走到大楼外面。

        我开始觉得恍惚了，如果我的家、我的公司都没有了我的痕迹，那么我到底是谁？我看着自己的手，不确定现在这个身体是不是真的了，我的世界在崩解，我感到很疲惫很无力。就在这时候，我收到一条微信，是那个卖罐子给我的混蛋，就是在遇见他以后，才发生了这些怪事！

        我打语音电话给他，对方挂掉了，转为发文字问我：“现在怎么样了？”

        我盯着那条文字，整个人从生气转为了傻眼，他这是什么烂问题？我完全没有和他闲聊的心情，直截了当地骂他：“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对不对！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你干了什么？”

        “最坏的情况还没有发生呢。”对方发了这样一句话过来，我拼命抑制住想把手机摔在地上的冲动，手碰到了裤袋里的罐子，我把它拿出来，突然觉得它看起来有点邪门。就在我又看到光球的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我不记得我老婆的样子了，还有我女儿。

        我确信我有个老婆，还有个女儿，我只是想不起来她们的长相、名字、生日，或任何跟她们相关的记忆了。她们当然是存在的，我早上还看见她们了，我老婆在床上熟睡着，女儿则睡在自己的小屋里……对吧？

        我不记得她们的样子、身上散发的香味，我和老婆第一次约会是在哪儿来着？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呢？还是说我其实是有个儿子……说不定我根本没有孩子。但我老婆肯定是真的，这必须是真的。我无法在脑海中找到她，我无法找到任何她存在的证据，这个想法深深地刺痛了我。

        我抬头看看眼前的大楼，我是在这里工作吗，为什么这里看起来这么陌生？寒风裹着大雨，肆无忌惮地淋在我的头上，我已经冻僵了。

        我好想回家。

        我好想我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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