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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篇 园艺高手 (2 / 2)
        我知道你看到这里，会希望我为她做些什么，比如把她紧紧拥入怀里并且安慰她，或者带她去医院并细心照料她，又或是为她找心理疏导的医生来预防可能造成的心理创伤。

        但我一项都没做到。我只是踉跄着走到厨房，拿出了一瓶酒，我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婴儿房里，然后我喝多了，又躺在卫生间里不断哭泣。

        从那以后，我们两个人在屋里就像是鬼魂一样四处游荡，彼此之间也不再说话。她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拉上了窗帘。我们开始分房睡，她睡在婴儿房，而我根本无法靠近那个房间。

        只要一看到婴儿房的蓝色大门，就让我怒火中烧，但这是有原因的：她的手总是沾满泥土，这时所有植物都已经死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弄那些土。一想到她整天将自己关在婴儿房、照料着那些已经枯萎死去的植物，就让我濒临崩溃。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我在半夜开始听见哭声，声音是从婴儿房里传出来的。那声音一开始是很轻柔的，甚至听起来不太像人，反而有点像小猫。

        又过了一周，随着哭声而来的还有刮擦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人用指甲轻柔地滑过木地板。

        隔天，我终于下定决心进婴儿房里看看，那天是我妻子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门，学校里有一些文件上的东西必须要她去处理了。

        等妻子离开后，我直奔婴儿房，打开门之后，扑鼻而来的腐烂的恶臭选熏得我倒退了好几步。里面一片漆黑，甚至比房子的其他部份都还暗，因此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App。

        接着我注意到已经分解完毕的蓝绣球花，不过我并没有很讶异，毕竟屋里到处都是枯萎腐败的植物。到处都是土，整片地毯被黑色的酥松土壤覆盖，大多数来自于角落那个婴儿床。

        一看见那张床，一股冷意便窜遍了我的全身，那股冷意是一种比愤怒更黑暗的感觉。我被某种动力动力驱使着，逐渐靠近了婴儿床，而当我终于看清楚床上的泥土和鲜血之中的东西，我把一个小时前喝的酒都吐了出来。

        那是我的孩子，一个男婴。他死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发育，但此时他已经成长成一个新生儿的模样，而且还在呼吸。

        不同于普通婴儿白皙的皮肤，他的皮肤上是斑驳的灰色，还沾满了泥土，还有一些树根一样的东西附着在他的腿上。他的手指和脚趾已经变成了根的样子，随着他的呼吸，这些根一条条地颤动着滑过土壤。

        当我用手电筒照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剧烈地缩了一下，张开嘴大声地尖叫。他试图把自己深埋到床上的泥土堆中，那些根一样的东西不停地刮着婴儿床的木板。我赶紧把我的手机关掉，灯光似乎会让他害怕。

        我在黑暗中静静地扬起微笑：我的妻子——这位园艺高手——可以养活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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