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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魔音
穆生祖上本来是个土财主,可到他这里已经是家境败落,分家的时候他只选了个二胡,以前都说他不奸,这回所有人都认为他傻了——整天弹、拉着长声短调!农耕的时代不会种地,还乱弹些人们不听的曲调,所以他就成了家人瞧不起,外人看不上的不入时之人。他逃离了熟悉的蜚短流长,那把胡琴的声音伴他流荡了江湖,大半生的风雨不曾消磨掉那弹、拉时嘴角自然神怡的微笑——只是微微的,不易让世人察觉。
这一年他迎着春光走进了一山里,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在北山上发现了一个废弃的院落,他走进前看了一下:草房还能遮挡风雨,如果简单的居住过日子还可以。其实最不好的房屋,只要居住就是最大的价值!这里离人家很远、很远,也许是这种心的宁静很适合他;也许他年岁大了;也许是他被这一刻午后的阳光所感染,穆生有了留下来的想法,他决定不再流浪了。
山有木,春意盎然,特别前山上的一棵古松,倒映在山下的泉水中,好像正对穆生诉说人间三月;泉水清澈、明亮,“哗,哗……”的流过山沟……原来这是一大户人家的林场,后来主人就把穆生安顿了下来,并给了穆生一支火枪,让穆生守护林场,他逐渐的适应环境,又生活下来了,还能自给自足。
生活也许正一点一滴的改变着人的岁月,可穆生唯一不变的是:每天从未忘记弹、拉那把胡琴,经常入神到深夜。一转眼3000多个日月过去了,在空旷的山野中,那把胡琴之音成了天地间多情的眷恋:晚归的鸟儿能栖在枝头聆听,花草树木明显的享受着有胡琴之声的幸福时刻……
这一天穆生将一首自创神曲《绕风缠烟》终于弹、拉到了出神入化之境,那里有:春苏流华,远山腾烟;经风浪得岸而憩;观流云燃人间烟火……穆生弹拉着弹拉着感觉累了,嘎然而止,他放松一下心神,随手卷起一根旱烟,悠悠的抽了起来,正这时他听到一嗡生嗡气的声音向他说道:“拉~呀~”
穆生由于还残留在音乐的旋律里,随口答道:“等会儿,抽完烟着。”
那声音又说:“那么也给我来一口吧!”
穆生这下一听感觉不对——这附近根本没有人家,何况夜已深!他向窗外一看有一个大头大脑的东西正张着嘴等抽烟呐!穆生一看这根本就不是人,显得特别呆板,他认为必须干掉这坏蛋……
人一般都是这样:对不认识、不了解的事物都当坏蛋来对待,而身边经常暗藏的坏蛋却不去发觉、提防,所以误会就容易产生!
穆生不露声色平淡的又说道:“等着,给你也来根烟。”他拿起火枪,把枪口递到怪物的嘴里问:“好了吗?点火了!”
怪物说:“来吧,尝尝啥滋味。”
穆生快速扣动枪栓,只听“哐”的一声枪响,把那怪物打个跟头!就又听到怪物说:“妈呀!这可不行,也太冲了,忒有劲儿!”然后一绺烟的逃跑了。
第二天,穆生顺着烟雾的方向找到了那正在冒烟的古松,明显看出它受伤难过的样子。穆生这时明白了:这树吸收了日月精华,多年来是自己最忠实的聆听者,懂自己的胡琴之弦音,受到启发修炼成了人形,然而它却第一口品尝了别样的人间烟火!这又将毁掉了它千年的清欲,也许正是盲目追求的误会!
穆生想到是自己断送了这唯一的知音,他不由暗叹命运的捉弄,又感到自己行之将暮,偏又将这偌大的天下给了他一人,他悲极而泣,放声大嚎——愿用毕生心血为它再普重生!也真的哭出了悲天悯地之声……可他并没有去灭古松口中的烟火……这时从树下大青石板下出来一条大蛇,它对穆生说:“别这样假情假意的哭了,你所有的悲伤无非都为了自己,都是世间一个心情!”
穆生木木的看着古松无语。这时大蛇又说:“我在此守候此树快千年了,本来相约共同成仙,谁知道听了你几年的两根破弦,居然就让它改变了想法——想先成人!一再告诫它不能一下吃了人间烟火,可偏经受不了你那弦音的诱惑,真奇怪了!”
这时穆生也不哭了,也不流泪了,断断续续、喃喃的说:“这怪我吗?”
也许仙界追求的是:长生不变,而人间的美好却在于万变!
大蛇又看了看还在冒烟的古松说:“千年的修炼都不能享受一口人间这烟火,看,人间得有多么的纠结,你用十年听懂了尘曲,却不解人心的多疑!眼下只能用我在树下修炼千年的心血淹灭你口中的烟火。”说着大蛇紧紧的把古松缠绕住,一头扎进正在冒烟的古松口中——倾注了千年蛇血……
从此那棵古松奇异的在山顶上生存了下来,只是如果谁要砍折它的枝杈,就会有鲜红蛇血流出,这棵古松为了远离人间烟火——谁要敢靠近它,搂抱它,它就会将世人粘住,不得脱生,就像那大蛇当年痛苦的在树上缠绕一样……现在人们还能清楚的看到当年被大蛇深深缠绕出的沟痕,谁看了都不自然的发出恐惧心理!
世间有追求是好的,有许多也是不为别人所懂的,可多样盲目的追求一定错了!
穆生看着这一切感到无比的失落——是知音难觅,世事无常……他此后再也不弹拉那胡琴了,时常呆呆的看着那复活的古松,天长日久,穆生变成了一人形石头,可能又与它们一起相约修仙去了,又得千年时光的修炼——再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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