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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商讨 (1 / 3)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固然失去了一个亲人，可对于一些性情本恶的人来说，又何谈懊悔之意。他依旧如同先前那般，混迹于不同的场所之中。林慕清并不是不想住在这里，虽房屋简陋，但毕竟也算有了安身立命之地，只是，他不想和林大成生活在一起，每天除了对母亲的无尽思念，所剩下的就是无穷尽的胆战心惊。林大成似乎彻彻底底猜透了儿子的心思，他的脸上现出了一点不为人察觉的笑，不过即便如此，敏感的林慕清还是察觉到了，随即严重的漠然更是增添了浓重的一抹。

        林大成一屁股坐到儿子对面，桌子上摆放着他从外面拿回来的烧鸡，他晚些时候还要出去，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于是他催促孩子赶紧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林慕清显得格外执拗，林大成语气越是焦急，他越是一副爱答不理，磨磨蹭蹭的。林大成有些气急败坏，但这会填饱肚子，喝上几口小酒，对于他来说才是天大的事。他索性对儿子翻了一个冷眼，也不去理会他，吧嗒吧嗒啜饮起来。转眼功夫，桌子上就已经杯盘狼藉了。

        原本最后一个鸡腿也是打算吃掉的，可转动眼珠心里琢磨了一番，觉得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小不点都是自己的骨血，最终将鸡腿甩到了林慕清面前，站起身，往身后拉了拉椅子，用衣服的下摆擦了擦手上的油污，道：“我今天要晚点回来，你乖乖待在家里。”

        林慕清不看也不应，等到他抬起头，发现屋子里面除了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就只剩下空气上蹿下跳的流动声了。他从椅子上下来，坐在门口，双眼茫然，随后又将腿深埋进腿弯，就那样，像一个木偶人一样，或者也可以说是如同被施了魔咒的王子，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凄楚而又悲凉。

        渐渐地，落日的余晖倾泻下来，从外面的街道，一直到房前屋下，都被镀上了薄薄的红润，这股子薄纱甚至一直绵延到了林慕清的身上，使得他全身上下都被罩了起来。恍惚中，林慕清似乎看见了母亲那温柔的眉弯，那么美好而让人眷恋。他不知不觉伸出手，就那样伸展着，想去拉住母亲衣服的下摆，可是不管如何伸展，就是到不了那一边。

        他有些绝望，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中红润渐渐褪去，屋子黑漆漆了。他放下双手，然后用它们支撑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挪动到桌子前，抓起冰凉的鸡腿吃了起来。吃完了，他听见猫的叫声，于是他走到门前，吱嘎一声将门拉开。外面并不甚明亮，没有人，使得这一吱嘎声格外刺耳。前些日子，他还有点怕，可现在恐惧感俨然已经消失殆尽。。

        尽管光亮微弱，他还是瞅见了，一只猫发出瘆人的叫声，从他眼前一下子窜过去了。他什么也没有想，拔腿冲出门外，追着那只猫。也不知道追了多久，猫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苍茫的暮色与他相依相伴。

        他抬腿往回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实在是筋疲力尽，于是就坐在了一处墙角处，不知不觉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林大成在赌坊输了老本，心里原本就十分不爽快，回到家，儿子又不知所踪，更是怒火攻心。他沿着小路一直找，走了月末半个钟头，居然发现林慕清正依靠在墙边正酣然入梦。

        林大成瞪圆了眼睛，没有去呼唤儿子，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将黑夜的浪花击翻。林慕清一个激灵，身子不停颤抖起来，林大成见状，心中更是有气，一下子将其从地上揪起来，一个巴掌又过去了。这次和上次相比，力道更重，林慕清的一颗牙掉了，这当然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他的嘴巴和鼻子都不约而同在流血，血不停涌入嘴角，这股子味道让他发呕。

        林大成并不在乎所发生的一切，他心神不安，一方面是因为晚上喝了不少酒，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身无分文了，如果再弄不到钱，不仅仅是林慕清，就是他自己也要喝西北风去。原本只要他愿意，踏踏实实的，也是可以继续回老地方干活去。可他浪荡成性，对于这样的生活已经不屑一顾，出力是不可能的了，动动歪脑子赚钱他倒是十分愿意尝试。

        回到房间，他又开始大声咒骂林慕清，他觉得自己的霉运就是从和这个儿子重逢之后开始的，自然这诸多的不尽人意，也都要归咎在儿子身上。林慕清倚靠在墙角，蜷缩成一团，无边无尽的冰寒之气浸透他的全身，他想哭，却无泪可下，他想逃，却无处可去。

        林慕清觉得也许自己真的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索性，就这样吧。就在这种想法刚刚窜上头的一瞬间，他瞬间满脑子都是母亲期待的光，那光炙热而美好。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林大成不允许林慕清外出，只要他出门，就会用那把已经铁剂斑驳的锁头将门给锁好。就这样，林慕清开始了被囚禁的日子。外面的清和与他无扰，外面的风雨也与他无关。他每天只有一个念头，即便被狭窄的空间所捆牢，也要带着坚定的信念，这个信念就是活下去。

        就因为这样，对于饥渴似乎也具备了极其顽强的抵抗力。好在林大成也是三天两头，往回送点吃的，只是这孩子吃喝拉撒都在屋子里面，经常吃不到东西，小脸蜡黄，瘦骨嶙峋，越发显得不经风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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