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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 / 5)
        许贤摇头。

        老太太吧唧一下没有牙齿的干巴巴的瘪嘴，许贤知道，他姥这是又馋烟了。老太太抽了一辈子的烟，据她自己说，她不到二十岁就开始抽烟了，到现在已经有将近六十年的烟龄了，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烟枪。

        每天晚上她的嘴都会发干没味，她也总会在晚上起夜的时候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根手指粗的旱烟，用打火机点着，抽几口就掐灭，然后把漏烟叶子的半根旱烟重新塞回枕头下，留着早上继续抽。

        但今天许贤看到他姥的手下意识地摸向枕边，犹豫了一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并没有烟和打火机，而是故作顺便地掖了掖枕巾。

        她怕自己抽烟影响孩子的伤。

        窗外的月光透过不怎么遮光的窗帘照进来，黑暗中许贤看见他姥的轮廓倾身过来，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把他晾着的肚子重新盖好。

        老太太说：＂睡觉，睡着了就不疼了，要是还疼，明天让你爸驼你去医院看看。＂接着，姥姥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怒意：＂你那个妈也真是的，哪有这么打孩子的，打坏了可怎么办。你妈最近抽风抽的厉害，以后你出去找楼上楼下的玩吧，别在

        家待着了，你看她生气，她看你也生气——你也是的，怎么能说不上学这种浑话呢，不上学能有什么出息啊，有文化那才叫人尊重呢。＂

        许贤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湿润了，他攥着被角往上拉，在炎热的八月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他没出息地用被角擦干眼角的泪，但刚擦干已经流下来的，就又有新的混着鼻涕流下来，搞的他都不知道是擦好还是不擦好了。

        姥姥见他半天没吱声，便叫了他一声，许贤动了动身子以示回应。

        他能感觉到老太太探着脑袋凑到他耳边了，即使姥姥没抽烟，他也能闻到空气中多的那丝烟草味。

        ＂我跟你说啊，咱可不能犯浑，你学习那么好，大学还是要上的，你别和小鑫学，他那是没办法，咱家虽然也穷，但还不至于供不起你，你放心，就算是砸锅卖铁姥姥也能供你上大学。＂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温柔如水的刀子，软软地戳进许贤的心窝，他心里的苦涩更浓了，那滋味堪比吃到了破裂的苦胆，比黄莲还苦。

        老太太睡不着又开始在许贤的耳边絮絮叨叨上大学的各种好处，说到激动处还会在黑暗中比比划划，也不管对方看得见看不见。她单方面地嘟囔着，许贤始终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后来姥姥不唠叨了，重新躺进被窝里准备睡觉的时候，许贤才突

        然用压得低低的沙哑声音，蚊子般地小声说：＂我没考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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