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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门初现
  柳叔叹了口气，指着婴灵说道：“王曦，享年五月。杀一人，本应打入地狱，念其未尝出生，法外开恩，所造杀孽由其父，林书才承担。今以往生咒，渡你入轮回。”柳叔手中的牌子上飞起一些蝌蚪般的篆文，而他两指并立，点向符里的‘鬼婴’，口中念道“引”，漂浮的蝌蚪篆文好似受什么指引飞向血符里的‘鬼婴’。片刻，原本不断挣扎的‘鬼婴’安静下来，血符散去，鬼婴没了血气，发出咯咯的笑声，小手更是拉着柳叔的裤腿。

  柳叔点点头，小小的鬼魂爬向了画卷，许久才消失不见。我和柳霏霏对视，眼里尽是哀色。我想王小月当初给孩子起名‘王曦’时，定是希望他如清晨中的第一抹阳光，照亮母子的未来。可那个自私的男人，却亲手扼杀了那个深爱他的女人，不曾考虑过她的腹中还有他的骨肉，甚至在她化鬼后，灭杀她也没有丝毫愧疚。鬼尚可能保留生前的人性，而活着的人却会彻底摒弃人性，当时我的脑海这句话久久挥散不去。柳霏霏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索，“爸爸，那个男人难道要放过他吗，这对母子这么可怜，可都是拜他所赐。”我握紧拳头，这样的人，只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告慰王小月母子的在天之灵。

  柳叔摇摇头，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个林书才想必早已付出代价了。”我和柳霏霏满头雾水，柳叔解释道：“鬼婴非天生凶残，需以未出生胎儿母亲的怨气来折磨其生父，再将鬼婴泡于其父血中。‘婴灵’的出现自然伴随着负心男与痴情女，林书才在答应那些人灭杀王小月，把王曦的骸骨取出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世事有因果，天道有轮回。”柳叔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和柳霏霏一眼，继而脸色一变，说道：“不好，天门这次来人不少，父亲有危险。”柳叔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和霏霏留在这，别出这个房间，今晚，比想象中还长。”说罢，柳叔手中的令牌颜色由金黄变得血红，上面的“罚”字更是如鲜血般在缓缓流动。柳叔丢出张紫色的符纸，符纸化为一道紫色的流光包裹着令牌，一层淡淡的紫光笼罩着屋内，我刚想问柳叔，可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我拉着柳霏霏坐回床上上，说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柳霏霏挤出个勉强的笑容，“嗯”了一声，眉宇间的担忧不减反增。我们只是普通的学生，今晚发生的事情早已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而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接受。夜色格外安静，我脑海中思绪翻滚，有对今晚所见的惊叹，亦有对爷爷柳叔他们的担忧，而最多的，却是柳爷爷下午的那番话。

  人都是自私的，都想把最好的事物留在身边，一人独拥。爷爷突兀出现为我解了燃眉之急，然而该面对的始终是逃避不了的，我也做过独拥柳公主与柳霏霏的美梦，可那只是一瞬。柳姐姐美得动人心魄，多半是有自己的傲气的。依旧记得在家里那缕女鬼在她的冷哼下瑟瑟发抖，更是不敢与她相见。而柳霏霏，天性可爱而不失小心机，吃醋是在所难免的，甚至，可能会离开我。我很希望自己能像爷爷般豪气丛生的说一句：“你们我都会珍惜。”只是，我在想，她们这般的佳人拥有一位都是祖上冒青烟，还是青烟袅袅那种，可我却如此贪心。心头泛起苦味，想到柳姐姐看我的眼神，那融入灵魂般的依恋，我苦笑，难不成真的做个厚脸皮学爷爷？

  我转身，看着柳霏霏，准备和她坦白。我希望选择不只是单方面的，能尽量在彼此还未陷得太深之前尽我最大的可能去避免伤害这个可爱的女孩。柳霏霏看我盯着她，白嫩的小手轻轻捋了下耳边的发丝，小脸有些羞红。我张嘴说道：“霏霏，其实我”“嘘，别说话，外面好像有声音。”柳霏霏的小手堵住了我的嘴，我倾耳细听，外面果然不再安静。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伴着风儿呜咽的声，夹杂着些许莫名的鬼哭声，而这些声音越来越近。我心里有些沉重，那个所谓的天门明显是有备而来，先用王小月的鬼魂引出柳叔和爷爷，再用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牵制住了他们，转而冲我和柳霏霏而来。我不知道天门抱着什么的目的而来，不过就他们对化为鬼魂的王小月母子的所作所为，我本能的有种强烈的厌恶感。

  这时，门外传来阵阵高跟鞋声，声音不止一个，我心里暗暗叫苦，不会出来一堆厉鬼吧。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木质的门无风自开，一个三十来岁少妇打扮的女子站在门前打量着我们，姿色虽不如姐姐般美艳不可方物，却也有一番说不出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竟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让我起身，只愿忘却一切烦恼，与这女子携手就这样白头到老。

  这时，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我吸了口凉气，只见柳霏霏瞪着漂亮的眼睛气鼓鼓的看着我。我急忙道：“霏霏，你听我说，我”柳霏霏白了我一眼，说道：“傻子都知道这女人有问题，你可倒好，还死盯着人家看，要不是我在，你是不是魂都要被人勾走了。”我暗暗埋怨自己，不觉间就着了别人的道，终究还是太年轻。门外的女子看着我和柳霏霏小道：“小两口死到临头了还在打情骂俏，真是伉俪情深，让姐姐我好生嫉妒呢。”说罢掩着嘴笑了起来。我脸色有些发白，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看着女子问道：“你便是天门的人，你的目的是什么？”女子收起了笑容，说道：“不错，我便是天门的人。天门行事，不问手段，只问结果。只是没想到我堂堂天门长老，却被派来带回你身边的那个女娃娃。”说罢眉宇间有了浓厚的失望之色。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天门对我来说一切都是未知，而初次与天门正面交锋遇到的便是权高位重的天门长老。我看着柳叔留下的紫符化成的屏障与虚浮在空中的令牌，心底有些发憷。女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们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破了这阵法把你们抓去，到时候苦头是少不了的。”我看了一旁有些担忧的柳霏霏，朗声说道：“要带走我们，你进来便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女子有些吃惊我还能如此镇定，转而说道：“小小地宫阎罗令，也配拦我鬼婆？”说罢，身后凭空多了个身穿嫁衣的女鬼。女鬼一身红色的嫁衣，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脸上满是利刃划过的痕迹，她不动，只是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婴儿，那婴儿满身青紫，被女鬼的红色鬼气包裹在怀里。

  女子嘴里念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蓦然，红衣女鬼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从那双眼里，我看到了滔天般的怨气，怨气浓郁得如血般溢出了女鬼没有瞳孔的眼眶，恍若流泪般低落在门前的地板上，地板‘滋’的发出如浓硫酸泼落般的声音，转而化为黑色。我看到我周围的环境变为无尽的黑色，而片片黑色中伸出无数双细小的手，似乎想爬出来却又被黑色所禁锢。唯有柳叔的阎罗令与紫符化作的阵法保留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没有被黑色所包裹。如果说之前我的心里是有几分恐惧的，此刻却满是怒意。那些细小的手，无力的伸着，而他们的主人，却是一堆婴儿。

  女鬼扭动下身子，发出‘咯吱’的骨骼响声，她朝空中的阎罗令走去，用那惨白的手抓住了阎罗令。忽然，阎罗令上的罚字翻出浓郁的血气，化为一只手掌将女鬼击飞。女鬼发出凄厉的叫声，似乎伤得不轻。女子脸色微变，恨恨的说道：“敢伤我的鬼母，等下有你们好看的。”说罢，嘴中又开始念着莫名的咒语，女鬼听罢，脸上浮现几缕恐惧，把怀中的孩子拿出来。那婴儿也就几个月大小，胖乎乎的小手挥动着，而令人可怖的是，它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只能勉强通过眼珠和牙齿来分辨它的五官。

  婴儿被唤醒，身上散发出比血气更加浓重的黑气。它转动着眼珠看看我们，忽然转身趴在女鬼身上啃咬了起来，生生啃食着女鬼身上的血肉，红衣女鬼发出比之前更加惨烈的叫声。许久，婴儿心满意足般转身看着我和柳霏霏，眼神阴冷狠烈。之前的红衣女鬼本就枯瘦的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已然露出森森白骨，浑身的鬼气更如稀释般淡了许多，她恐惧的看了婴儿一眼，退到了女子身后。我意识到，这个婴儿想必是比女鬼厉害得多的存在，才能让那女子如此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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